面对美征税 欧盟的风险与选择

3月12日，在美国政府对钢铝征收25%生效后，欧盟宣布采取反制行动，反制措施针对价值高达260亿欧元的商品。欧洲议会贸易委员会主席伯恩德·朗格此前警告，之前的贸易措施只是被暂停，从法律上来说很容易恢复。欧盟将把摩托车、牛仔裤、花生酱和波旁威士忌等美国产品作为反制目标。事实上，欧盟的反应与特朗普首个任期时对欧加征232钢铝关税时一致，试图针对共和党州和出口强劲的美国传统商品进行打击，使其在欧洲市场失去竞争力。朗格所称可以恢复的贸易措施指的是拜登政府时期，美欧就降低相互间关税采取的共同行动。相比于特朗普频繁使用行政令对外加税，欧盟更为复杂的关税决定机制和经济社会对外贸的较高依赖导致决策效率低、行动迟缓，可能因此处于被动局面。从世界银行在1月发布的《全球经济展望》中可以发现，2022年时欧元区的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了3.5%，比美国快1个百分点，但2023年和2024年欧元区增速大幅回落至0.4%和0.7%，美国则是2.9%和2.8%。世行预测，2025年美国的增速（2.3%）仍将是欧元区（1.0%）的两倍以上。而作出这个预测时，特朗普尚未提出25%的关税。

欧洲已经感受关税带来的“阵阵寒意”。欧洲钢铁工业联盟（Eurofer）主席亨里克·亚当认为，欧盟可能损失高达370万吨的出口。联合国商品贸易统计数据库显示，根据欧盟统计，2023年，欧盟对美出口额为5358.5亿美元，自美进口额为3661.5亿美元，分别比2013年增长了41.2%和39.2%。2013—2023年间，欧盟对美出口的增速和自美进口的增速分别比其所有的出口和进口高21.8和18.1个百分点。美国是欧盟最重要的贸易伙伴之一。2023年，欧盟对美出口占其出口总额的19.4%，比其对华出口占比高10.8个百分点，与上年持平；而欧盟自美进口则占其进口总额的13.5%，比其自华进口低7个百分点，但也比上年要高1.7个百分点。尽管2013—2023年间，欧盟总体的国际贸易平衡出现不小的波动，特别是2018—2023年间出现了3次逆差，但其对美始终保持顺差，且顺差额从1165.7亿美元逐渐扩大至1697.0亿美元。近年来，在乌克兰危机的地缘政治冲击下，欧盟加强了跨大西洋的经贸联系，自美国进口大量能源产品，对美国出口也相应增加。如果美国对自欧进口全面加征关税，欧盟将面临不小的风险敞口。

2025年，全球经贸体系面临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的重大挑战。面对挑战，各国应有积极主动的行动，在反击反制的同时需要寻找新的、加速供应链再平衡的模式。经济全球化仍在持续演进，国际贸易作为各方之间交换优势的重要方式，有着较大的增长空间。欧盟在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上位置独特，其一体化的市场在过去几十年中发挥了重要的资源配置优化作用。加强与包括中国在内的市场的对接，与有着维护多边经贸规则和秩序的贸易伙伴发展经贸合作，能够有效地降低欧盟面临的贸易风险。在特朗普的第一个任期开始之前，中欧曾经就促进包括投资在内的市场开放达成一致。对于中欧这两大经济体，如果能够建立起稳定的双边规则机制，企业将建立其参与长期发展和合作的信心，从而更有效地发挥作用。事实上，包括新能源汽车、数字经济、人工智能在内的新经济领域，欧盟不但有参与的意愿，也有有利的条件。正如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所言，欧洲要“去风险”，而目前来看其经济上面临的最大风险是来自美国的贸易干预，以及欧盟对美国贸易的过度依赖。不过，无论是能源，还是汽车，世界上都不仅有美国一个合作伙伴。中欧加强相关领域的合作，减少对市场要素流动的限制，避免滥用国家安全，将能够为欧盟市场提供更为高效的解决方案，助力实现其应对气候变化承诺、促进绿色经济的可持续发展，也能够为中国市场提供更多优质的欧盟产品。更为重要的是，中欧的合作将有效增加全球贸易体系的稳定性，为其他国家支持经济全球化注入信心和动力，为以更大市场和共识推动创新发展创造更好条件。

（作者系商务部研究院研究员）